第四百八十二章 取而代之 四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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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宇心想：「老女人到了陰世去做女人，我在宮裏倒太平無事了。可是閉宮大搜，方沐兩個姑娘卻非糟糕不可，那便如何是好？」
靈機一動，說道：「陶姊姊，我倒有個法子，我立即去稟告皇上，說道親眼看見太後是給那個假宮女殺死的，假宮女則是他後殺的，他兩人鬥了個同歸於儘。反正太後已經死無對證，你也不用逃出宮去了。」
陶宮娥沉吟片刻，道：「這計策倒也使得，但那個太監卻是誰殺的？」
方宇道：「我說也是那假宮女殺的。」
陶宮娥道：「桂公公，這件事可十分危險，皇上雖然喜歡你，多半也要殺了你滅口。」
方宇打個寒噤，問道：「皇上也要殺我，那為什麽？」
陶宮娥道：「他母親跟人有苟且之事，倘若泄漏了一點風聲出去，你叫皇上置身何地？就算你守口如瓶，皇上每次見到你，總不免心中有愧，遲早非殺了你不可。」
方宇驚道：「他……他這樣毒辣？」覺得陶宮娥這話畢竟不錯，這些事可千萬不能跟皇帝說。
便在此時，南方傳來幾聲鑼響，跟著四麵八方都響起鑼聲，那是宮中失火或是有警的緊急訊號，全宮侍衛，太監立即出動。
陶宮娥道：「咱們逃不出去了。你假裝去搜捕刺客，我自己回屋去睡覺。」
伸出左臂，抱住他腰，又帶著他疾奔，向西奔到英華殿之側，將他放下，輕聲道：「小心！」一轉身便隱在牆角之後。
方宇記掛著方怡和沐劍屏，急忙向她二人藏身之所。耳聽得鑼聲越響越急，跟著人喧嘩，他冇命價奔進那間屋子，叫道：「是我！」
方沐二女早已嚇得臉無血色。
沐劍屏道：「乾麽打鑼？是來捉拿我們嗎？」
方宇道：「不是，老女人死了！括括叫，別別跳。還是回到我屋裏比較穩當。」
沐劍屏道：「回到你屋裏，我們……我們殺了人……」
方宇道：「不用怕，你們不知道的，快走！」俯身扶起方怡，左手提了包袱，向外衝出。
三人跌跌撞撞的奔了一會，隻見斜刺裏幾名侍衛奔來。
為首侍衛高舉火把，喝問：「什麽人？」
方宇道：「是我，我們趕快去保護皇上。是走了水嗎？」
那人認得方宇，忙將火把交給旁人，雙手垂下，恭恭敬敬的道：「桂公公，聽說慈寧宮出事了。」
方宇道：「好，你們先去，我隨後便來。」
那侍衛躬身道：「是！」帶領眾人而去。
沐劍屏道：「他們似乎很怕你呢，剛纔我還道要糟。」說道連拍胸口。
方宇想說句，吹幾句牛，但掛念著太後被殺之事鬨了出來，不知將有何待後果，心慌意亂之下，什麽笑話也說不出口。
路上又遇到了一批侍衛，這纔回到自己住處，好在方怡和沐劍屏早已換成太監裝束，眾侍衛群相慌亂，誰也冇加留意。
方宇道：「你們便耽在這裏，千萬別換裝束。」將包袱放入衣箱，出屋後，將門上了鎖，快步奔向乾清宮康熙的寢殿。
康熙聽到鑼聲，披衣起身，一名侍衛來報慈寧宮中出了事，什麽事卻說不清楚。他正自急，見方宇進來，忙問：「太後安好？出了什麽事？」
方宇道：「太後叫奴才今晚先回自己屋去睡，明天再搬進慈寧宮去，冇……冇想到宮裏出了事。不知什麽，奴才這就去瞧瞧。」
康熙道：「我去給太後請安，你跟著來。」
方宇道：「是。」
康熙對母後甚有孝心，不及穿戴，披了件長袍便搶出門去，快步而行，一麵問道：「太後
要你服侍，你怎麽又到我這裏？」
方宇道：「奴才聽得鑼聲，擔心又來了，一心隻掛念著皇上，忙不迭奔來，真……真是該死。」
康熙一出寢宮，左右太監，侍衛便跟了一大批，十幾盞燈籠在身周照著。
他見方宇衣衫頭髮極是紊亂，哪知道他是在太後床底鑽進鑽出，還道他忠心護主，一心一意的隻掛念著皇帝，來不及穿好衣服，就趕來保護，頗感喜慰。
行出數丈，兩名侍衛奔過來稟告：「刺客擅闖慈寧宮，害死了一名太監，一名宮女。」
康熙忙問：「可驚動了太後聖駕？」
那侍衛道：「多總管已率人將慈寧宮團團圍住，嚴密保護太後。」
康熙略感放心。
方宇心道：「他便是帶領十萬兵馬來保護慈寧宮，這會兒也已遲了。」
從乾清宮到慈寧宮相距不遠，繞過養心殿和太極殿便到。隻見燈籠火把照耀如同白晝，數百名侍衛一排排的站著，別說刺客，隻怕連一隻老鼠出鑽不過去。
眾侍衛見到皇帝，一齊跪下，康熙擺了擺手，快步進宮。方宇掀起門帷。
康熙走進門去，隻見寢殿中箱籠雜物亂成一團，血流滿地，橫臥著兩具首，隻嚇得心中突突亂跳，叫道：「太後，太後！」
床上一人低聲道：「是皇帝麽？不用擔心，我冇事。」正是太後的聲音。
方宇這一驚非同小可，心想：「原來老女人冇死。我做事當真胡塗，先前乾麽不在她身上補上一劍？她冇死，我可得死了。」
回過頭來，便想發足奔逃，卻見門外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侍衛，逃不了三步便會給人抓住，隻嚇得雙足發軟，頭腦暈眩，便欲摔倒。
康熙來到床前，說道：「太後，您老人家受驚了。孩兒保護不周，真是罪孽深重，那些飯桶侍衛，一個個得好好懲辦纔是。」
太後喘了口氣道：「冇……冇什麽。不一個太監和宮女爭鬨……互相毆鬥而死，不乾侍衛們的事。」
康熙道：「太後身子安好？冇驚動到您老人家？」
太後道：「冇有！隻是我瞧著這些奴才生氣。皇帝，你去罷，叫大家散去。」
康熙道：「快傳太醫來給太後把脈。」
方宇縮在他身後，不敢答應，隻怕給太後瞧見，又怕一開口就給認了出來。
太後道：「不，不用傳太醫，我睡一覺就好。這兩人……這兩個奴才首……不用移動。我心裏煩得很，怕吵，皇帝，你……你叫大家快走。」
她說話聲音微弱，上氣不接下氣，顯是受傷著實不輕。康熙很是擔心，卻又不敢違命，本想徹查這太監和宮女如何毆鬥，惹得太後如此生氣。
兩人雖已身死，卻犯了這樣的大罪，還得追究他們家屬，可是聽了太後的話，顯然不願張揚，連首也不許移動，隻得向太後請了安，退出慈寧宮。
方宇死裏逃生，雙腳兀自發軟，手扶牆壁而行。康熙低頭沉思，覺得慈寧宮中今晚之事大是突兀，中間必不隱秘，但太後的意思明明擺著叫自己不可理會。
他沉思低頭，走了好長一段，這才抬起頭來，見方宇跟在身後，問道：「太後要你服侍，怎地你又跟著來了？」
方宇心想反正天一亮便要出宮逃走，大可信口開河，說道：「先前太後說道心裏煩得很，一見到太監便生氣。奴才見到太後聖體不大安適，還是別去惹太後煩惱為妙。」
康熙點了點頭，回到乾清宮寢殿，待服侍他的眾監都退了出去，說道：「小桂子，你留著！」方宇應了。
康熙從東到西，又從西到東的踱來踱去，踱了一會，問道：「你看那太監和宮女，為什麽鬥毆而死
」
方宇道：「這個我可猜不出。宮裏很多宮女太監脾氣都很壞，動不動就吵嘴，有時不暗中打架，隻是不敢讓太後和皇上知道罷了。」
康熙點點頭道：「你去吩咐大家，你事不用再提，免得再惹太後生氣。」
方宇道：「是！」
康熙道：「你去罷！」
方宇請了安，轉身出去，心想：「我這一去，永遠見你不著了。」回頭瞧了一眼。
康熙也正瞧著他，臉上露出笑容，道：「你過來。」
方宇轉過身來。康熙揭開床頭的一隻金盒，拿出兩塊點心，笑道：「累了半天，肚裏可餓了罷！」將點心遞給他。
方宇雙手接過，想起太後為人凶險毒辣，寢宮裏暗藏男人，終有一天會加害皇上。他一切蒙在鼓裏，什麽都不知道。
皇帝對待自己，真就如是一般，若不能這事跟他說，他給太後害死，自己可太也冇有義氣。想到此處，眼前似乎出現了康熙全身筋骨俱斷，橫就地的慘狀，心中一酸，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。
康熙微笑道：「怎麽啦？」伸手拍拍他肩頭，道：「你願意跟我，是不是？那也容易，過幾天等太後好了，我再跟太後說老實說，我也捨不得你。」
方宇心情激動，尋思：「陶宮娥說，我如吐露真情，皇帝不免要殺我滅口。英雄好漢什麽都能做，就是不能不講義氣，大丈夫死就死好了。」
方宇將兩塊點心往桌上一放，握住了康熙的手，顫聲道：「小玄子，我再叫你一次小玄子，行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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